小时候,心心念念盼着长大
长大后,却只想回到小辰光
时间煮雨,岁月缝花
随着年岁的增长,社会的发展
有些东西不可避免地
渐渐淡出我们的生活
小辰光的旧物件
只有留在记忆中反复品味
碗底刻字,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农村中家家户户必须要做的事情。
在农村,每家每户都不富裕,家里的饭碗数量有限,村里人家婚丧嫁娶请客摆酒时用到的桌椅板凳、条箱提盒、碗筷酒杯等都要向左邻右舍借。而每家每户的碗盘花色样式都差不多,很容易搞混,为了方便区分,村里人就会在自家碗底刻上字做记号。
事办好后,邻居们按器物上的姓名一一归还。如果有碗摔碎了,办事的人家就会买个新的赔偿给他们。不仅碗底刻字,其他的家具和农具上都会刻上字,或者用油漆写上某某村某某人某年某月某日添置。
小时候,自打认字那会儿开始,我就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:家里大大小小二十来只碗的底都有一个黑色的字——“珍”,同时也知道这字是奶奶姓名中的一个字。这碗底的字与平常用笔写得有点不一样,每一笔每一划都由一个个小黑点组成,摸上去有点糙乎乎的感觉,但又抹不去,洗不掉。不久,我又发现邻居家的碗和我家的碗一样,碗底都有个字,只是每家的字各不相同。
而且,每年过年前,奶奶都会把家里的旧碗碟全都拿出来,把没有一点点磕破的挑出来。数一数。奶奶说,祭拜老祖宗时用的碗碟必须保证丝毫无损。少几只,就去卖碗碟的店里,参考这个数字,逢五逢十地多买几只新的回家。
刻字,是按字计费的。所以,碗碟上一般就刻一个可以识别的字。“在碗底刻字不容易,只要稍微掌握不好力度,碗就会被凿裂了。”在奶奶的印象里,刻字师傅拿着细长的铁凿子,用手轻轻敲动,铁凿子尖尖的一头便在薄薄的瓷碗底缓缓移动,“笃笃笃”地凿出字来。刻一个字,具体几分钱,已经不记得了。后来有了专门刻字的电钻,师傅熟练地使用电钻,一会儿工夫就刻好了。
过年的时候,无意中翻出一只用报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,一次也没用过的旧碗。看到碗底刻有一个笔画粗䎭的“珍”字,小孙子好奇地问我:“碗底怎么有个字啊?”面对此碗,勾起我许多沉睡的记忆。我对他说:“这‘珍’字,是奶奶的奶奶名字中的一个字,表示这碗是我们家的。”然后跟他说了为什么会在碗底刻字的缘由……
——讲述人:丽华60后
现在,农民的钱包鼓起来了。红白喜事,自有一条龙服务,再也不用向左邻右舍借东西了。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,碗在一个家庭中越来越算不上什么重要的财富,所以家里买了新碗再没刻字的必要。
碗底由刻字到不刻字,表面上是碗在一个家庭的地位由珍贵到普通的变化,折射的却是社会的发展和生活的变迁。这样说来,那刻在碗上的字,也积淀了特定的社会内容,同样算是一种“有意味的形式”吧。
小辰光攒着那些旧物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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