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中期以前的钱币藏家,若非皇亲国戚,即封疆要吏,或金石学人。懂得赏玩这些许“阿堵物”的时人,必须得具备相当高的学养,不然会闹大笑话。
喜读《红楼梦》的朋友尚记否大观园芦雪广诗会时,金钗们提个薰笼,陪老太君围坐地笼子取暖赏雪即景联句,在书中有不少对薰香、佩香、妆香的描写。香,在今天家喻户晓,居家出行必不可少。而在康熙年,世家望族、豪商巨贾才有权享受这美物,寻常人家怕是消费不起。古董与艺术品也是如此,在任何时期,都是阶层社会中极少数人的珍物。
考古学诞生在十九世纪的欧洲。清末民初随着西方文化的进入而落户中华。传统的“考古”二字指的是中国传统的考据学,直至1926年李济主持山西夏县西阴村遗址挖掘,才开启了中国真正意义上的考古学。
收藏钱币过程中对历史的探索,则属于历史学的范畴。1987年,白秦川教授从钱币研究的对象、内容、方法,创立了以钱币实物为要点的“钱币学”学科,清晰准确的将钱币学从货币、金融、经济、考古等学科中剖离出来。
作为钱商来说,精通鉴定、了解市场信息、掌握资金投入与变现的能力,是其必须具备的素质,想玩好宋钱,对于钱文书法、铸造工艺、历史背景、版别炉记等方面还要有深入的了解。
传统性玩法,千年不断传承,久入人心,根深蒂固。根据通史搜集,要求门类齐全,专题求精,争奇斗艳。我初入行时,就听说了“人无我有,人有我多,人多我精,人精我贵,人贵我稀,人稀我珍,人珍我奇,人聚我弃”的32字宝典。
这句老话,把传统玩法的方法和方向概括到毫发。通玩是基础,是练手;主攻是专题,是集成。猎奇聚珍,登堂入室,升华凝炼,触类旁通。传统性玩法的入门须牢记一点:要玩物得志,不可玩物丧志。是人玩钱,不是钱玩人,量力而行,尽力而为。避免捉襟见肘,发挥游刃有余。时刻去审视自己,即能达到华山论剑,披荆斩棘,傲啸江湖,响誉泉坛。
传统性玩法,要求具备一定的相应钱币基础知识,要有一定的真伪鉴定水准或助理人手,还要有盈实的财力。
根据四十多年走访与观摩各地泉友的集藏情况,我尝试的分出下列特点分明的专题玩法,供玩家同好选择性参考。
通史性:两宋十八朝,各年号、各宝文、各折值、各质地,应有尽有,尽可能不遗漏。较系统性展示宋朝从始至终,包括近同时代的晚唐五代十国、辽金夏元钱币,具有较强的通史展览文史教育的作用。
名誉品:广为流传哙炙人口的泉品。丁福保《历代古钱图说》和华光谱《中国古钱目录》,这些早期有价值参考标价的图录上的珍稀名品,备受泉友青睐,经过时间的历练,很大一部分泉品经住了历史的检验,经久不衰,成为大藏家的追逐之物。
珍贵品:名气不大,实际发现极其罕见的,或创见的新发现泉品。现在,把屡创新高拍卖成交价的,市值成长性优良的泉品也纳入其中,贵是贵的有道理,名副其实。
铁母:民国时期始鉴别发现,用于铸造铁钱的铜质印范模具(此说另有争议),偶尔混入流通钱中,属于珍稀之物。
铜母:铜母的观念上世纪九十年代始被国人逐渐接受,晚于日本泉界二十年。前后经过了多年探讨,至今尚有人不能认同。但有就是有,母钱的存在不止于宋,可上溯至五代、唐甚至北朝。
两宋时期,运用铜母翻砂铸造铜钱已成为各监钱币铸造的主流。不同钱监监各时期对母钱情况不一,存在着不同版别的母钱存世量不同,珍稀程度也不同的现象,尚有待于大数据库统计分析研究。
试铸、呈样、置样类钱样和样钱:这些圈内约定俗成的定义尚无法得到文献一一验证。一般来说都是铸造工艺特别精美,或尺寸迥异常钱,特征明显,铸量极少的珍品钱币。以上概念系结合大量文献记载,并参考严谨翔实的清中晚期钱币铸造研究成果推断而来。
铁钱:两宋铜钱、铁钱的使用分区并行。按铸行区域可细分为:川峡铁钱、秦凤陕铁、河东铁钱、京幾铁钱、上党铁钱、淮南铁钱和湖广铁钱。其中的川铁、陕铁、淮铁较常见和较易分辨。
河南刘森(两宋,陕铁淮铁)、陕西阎福善(两宋,补充上党河东路铁钱)、台湾张丰志(南宋,淮铁为主)、安庆市卫国(舒州和池州)均有铁钱专著问世。
宫钱:两宋时期皇家为禅封、祭祀、婚娩、节庆、寿辰、殡丧等重大典礼而特铸的御用赐赏钱,多为银铸,少量为金、铜铸。北宋末年,金人将大量来自于汴梁的流铜铜钱与宫钱作为战利品运往东北,故北宋金银宫钱多出于黑龙江。南宋宫钱则多出于杭州(临安)附近。
崇宁钱:分通宝、重宝系列,以书法优美流畅,制作精美而广受泉家喜爱。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,刘征与国治齐(1998年前后)、张伟与王龙伟(2017年前后)、段光喜(2021年前后)和周锟(2023年前后)的分类图谱的相继出版,已经独立的形成专题性的收藏系列。
折二钱:旧谱录的相关篇幅太少,不足涵盖宋折二型钱的内容,从上世纪九十年代晚期始形成专题研集门类。现在仍主要参阅2008版和2023版《北宋铜钱》作为基础来自行扩展。
御书钱:八十年代初就风糜一时的收藏题材。两宋的御书钱太宗、真宗、仁宗、徽宗均有铸造。但一般多指徽宗朝的圣宋、崇宁、大观、政和、重和、宣和诸钱,俗称“徽宗钱”。瘦金书铁划银钩,人见人爱。徽宗对钱,如美女簪花,花见花开,美得不可方物,美得一塌糊涂。
冥瘗钱:传统并无这一系列,近年来也受到一定重视,其材质金、银、铜、锡镴、泥陶均有。
花钱:传统钱币学家基本上不太重视,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民俗学和民俗钱币的集藏同时爆发,研究中发现,许多定性普通民俗钱的,更可能是极其罕少的官炉铸造,并与铸钱业的开炉、镇库、筹议、试铸、庆典等有千丝万缕的对应。
宋代神怪题材更是得到众人追捧。千年古老的花钱系列获得了新生,并越娇越艳,屡创新高。
趣味品:古人的趣味品收藏从猎奇的角度出发,注重创见品和待考品,实际上在后来的实践中,或考证为臆造,或已不难一见。奇货虽可居,地却不爱宝。现在的趣味品系列,除了继承那些仍尚不可考的,则是玩家根据自己的研究选项,把自己将来会用得上的,诸如研究浇造、冷加工、砂模造型等缺陷品、错范、戏铸品之类的参照物。
仿铸品:九十年代末兴起的新专题系列。旧谱也收录不少的仿铸品,多是宋以后几百年间的安南、日本、高丽、爪哇等国家仿宋朝钱文的铸币。东北坑大量面世后,一些官炉私铸、地方盗铸、区域性自铸的所谓“手类钱”,至今难以定性及归属。专题研集这个系列也就应运而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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